大家还记不记得两三年前“比亚迪常压油箱事件”?这件事把整个汽车圈闹得翻天覆地,比亚迪曾经在2023年回应公众称“自己合法合规,但由于体验不好,就换成了高压油箱”。
原本这件事公众认为基本不了了之,但是在昨天(2025年6月8日),比亚迪的品牌公关处总经理李云飞发了一条微博,意思就是“比亚迪没问题,你吉利也在用,另外长城一直在恶意举报我比亚迪,相关部门都说我没问题了,你还要搞我”,引起一片哗然。但这条微博已经被删除,只剩下截图,我怀疑比亚迪是不是心虚了,因为有人说,“如果其他人/机构‘恶意诋毁’的话,比亚迪会直接拿出法律武器来维权”。
关于常压油箱问题,我这里做一些简单的技术科普。众所周知,汽油具有极强的挥发性,如果把一瓶汽油暴露在空气中,一瓶汽油会慢慢变成半瓶甚至更少,但车企只能减少挥发量,这就要靠碳罐来吸附挥发的燃油蒸汽,在引擎高转速的时候,碳罐当中的燃油蒸汽就会被排放至进气歧管,重新参与燃烧。市面上的所有纯燃油车都是常压油箱,因为发动机在车辆运动的过程中一直在启动状态,所以问题不大。
但对于PHEV(插电混能车/插电式混合动力)和REEV(增程式混合动力)而言,车子存在纯电和混动两种工况,如果车辆长期充电使用,那发动机启动的频率就很低。不过汽油总体的量就这么多,在挥发之后,虽然液态汽油的量会变少,但气态的燃油蒸汽也这么多,油箱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就好像烧水一样,水蒸气会顶开水壶盖,所以PHEV和REEV通常都使用使用高压油箱。
虽然高压油箱同样有碳罐这一个附件,但碳罐的容量始终有限,不可能无限制吸附燃油蒸汽,而且发动机不启动的话,碳罐无法向进气歧管排出燃油蒸汽,所以高压油箱的碳罐在吸附饱和之后,多余的燃油蒸汽会从碳罐顶部的定量排放孔排出,这又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对大气的直接污染。还有一点就是成本,除了油箱和其他硬件以外,对应的软件系统也是成本,所以比亚迪采用常压油箱,最多能够节省50%的费用。
技术科普到这里结束,我们重新回到此次事件当中。此前的比亚迪PHEV车型使用了纯燃油车当中常见的常压油箱,那它是怎么解决压力问题呢?答:定期启动发动机。具体原理就是在EV模式驾驶时,发动机会短暂启动几分钟,让燃油蒸汽回流到进气歧管参与燃烧,这也被称为“短时碳罐脱附技术”。
听起来很美好,但我有几个疑问:
如果车辆在EV模式涉水,发动机如果突然启动的话,存在发动机损坏风险。
如果司乘人员只是在车里关窗开空调睡觉,但发动机突然启动的话,一氧化碳中毒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这是不是对司乘人员的生命造成严重威胁。
常压油箱的封闭压力不足,燃油蒸汽有直接泄露的可能,容易对大气造成严重污染,甚至存在自燃风险,再加上底盘下方的大电池,风险系数更高。
比亚迪是否存在作弊行为。而且如果合法合规的话,为何要更换高压油箱?
关于比亚迪“作弊”,目前尚未出现官方定论,但吉利和长城一直在针对比亚迪做文章,比如吉利副总裁、新闻发言人杨学良在此前举办的“2025中国汽车重庆论坛”当中,虽然没有点名比亚迪,但也直接表明了“常压油箱、排放严重不达标的事件是典型的违法犯罪案件,不能不了了之”,而且杨学良还表示目前整个行业其实都知道常压油箱事件的真相。
如果常压油箱事件被官方实锤的话,那就意味着市面上数百万辆比亚迪(至少200万辆)DM-i将无法合法上路,严重影响车主的权益。根据《大气污染防治法》第七章第109-条明确规定,生产超过污染物排放标准的机动车、非道路移动机械的,由省级以上人民政府生态环境主管部门责令改正,没收违法所得,并处货值金额一倍以上三倍以下的罚款,没收销毁无法达到污染物排放标准的机动车、非道路移动机械。换句话说,对比亚迪常压油箱蒸发污染物不达标的行政处罚金额,很可能会是天价。
图:《中华人民共和国大气污染防治法》里,关于机动车污染的部分法律条文。
这里还有一点要补充,就是国家相关部门已经注意到这件事情了,生态环境部在今年1月份发布的“关于公开征求国家标准《轻型汽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六阶段)》(GB 18352.6-2016)修改单(征求意见稿)意见的通知”当中,就已经表示要堵住“软件作弊行为的漏洞”,但这份通知里除了以前的大众以外,并未提及其他品牌。
开车君这里只是将目前已知的信息放在文章当中,我这里不会讨论比亚迪和其他车企的对错,只是就事论事。但如果比亚迪这件事实锤的话,伤害的不仅是自身和车主,还有中国汽车工业在外声誉,甚至还关乎国家环保排放监管法律的严肃性,于情于理,监管部门都必须格外慎重、严肃地应对此事件。
而且遵纪守法不是美德,而是个人和企业的底线,同时我们不应该把所有东西都上升到“民族情怀”的伟大层面,把不好的东西都蒙蔽了。好的东西要表扬,不好的东西更要点名批评,这样整个行业才有进步的动力和空间。
第三点,无论真相如何,这件事一定要有结论,而车企举报违法,到现在都没有定论,这里面就有猫腻,如果是比亚迪的错,就惩罚,如果比亚迪没错,那就还给比亚迪一个朗朗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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