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造车倒闭，需要理由吗？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驾仕派立场无关。）

这两天威马汽车或破产的消息甚嚣尘上。大厦将倾时员工与前员工们积累的不满往往会无所顾忌地倾泻，从最近几篇文章看来，威马这场戏确实好看。

当中包含着惊悚元素：真正实权大boss深藏幕后，几乎从未公开露面；

还包含着神秘元素：实权大boss信奉的某宗教，说他不能出川，所以一直坐镇蜀地；

当然也包含着反腐元素：几位实权大佬主导渠道扩张，划地盘圈红利；

甚至包含着宫斗元素：顶层boss争权，人事任命混乱，车机都弄出过双系统。

▲截图自沈晖的微博，他在今年1月12日转发了电影《芙蓉镇》的这段节选

新造车公司倾覆的故事，这些年我们看得多了，各种各样的奇葩事情自然也见得不少。威马当然不是个例，顺嘴一说，我们都能想出很多与之类似的荒诞状况。

比如某新造车公司似乎完全不懂得控制成本的意义，员工出差住五星级酒店、每天餐补足足250元人民币；比如另一新造车公司高层负责供应链的采购部专职副总裁竟然中饱私囊，传闻该公司与某跨国车企合作，后者看到其某款车型的成本信息后直指“这个东西贵了百分之二十几，这个东西贵了百分之十几”

……

大家惊呼：这么造车，它怎么可能成得了呢？

但其实是可以的。上面提到的那两家新造车公司不仅现在活得好好的，而且还都位列于新造车“三大”之中。员工出差住五星级酒店是当年的蔚来，此事于2019年传出，之后蔚来经历了一波裁员；采购部专职副总裁贪腐一事发生在小鹏，这个月刚刚曝出。

所以我想说的是，一个公司里有这样或那样的荒唐决策，甚至说有这样或者那样荒唐的高管，真的、真的不一定会废掉。一个企业的容错率其实很高，高到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2020年至今，这三四年里我们见到了至少三家颇具规模新造车公司走向末路，关注度最高的分别是博郡、拜腾，还有现在前途未卜的威马。从这三家公司身上，我们的的确确能看出一些对待失败者的特定历史观。

比如说到商的灭亡就一定会说到纣的荒淫无度，比如说到秦的灭亡就一定会说到赵高指鹿为马，比如说到唐由盛转衰就会说到唐玄宗与杨贵妃。我们在回顾历史——不论是长周期的朝代还是短短数年的公司——往往习惯于去寻找那些人做错的地方，那些人邪恶或糟糕的地方。

然而残酷的事实是，那些事情并不是重点，也并不是真正左右大局的关键因素。了解历史足够多的话，就会知道比商纣王更加荒淫残忍的皇帝不在少数，比赵高更张狂和霸道的权臣也同样不计其数。他们并不是毁掉王朝的根本。

（案例有太多，实在不想列举，实在太过残酷。）

▲这不是鹿，这是威马 | 图片来自Pixabay，创作者Siegfried Poepperl

那些失败了的或者即将失败的新造车企，其困局也是一样，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做错了什么。我曾作为撰稿人采访并且撰写过博郡和拜腾败局的文章，博郡那篇文章的采访撰写十分顺利，受访人曾经在企业内任职核心岗位，对内部很多事情都十分了解，并在就职期间积累了极大的怨气，因此曝出了黄希鸣很多的黑料，“供应链他是要亲自把握的”，“甚至家里的亲戚都要安排进公司吃空饷”……而拜腾那篇文章的进展就并不顺利。

因为采访到的几位前员工比较基层，无法打探到足够核心的信息。而现在回过头来看，这家公司前前后后所有曝出的荒诞信息，其实加在一起也算不上什么。这让我不由的猜想，或许拜腾就是一家正常在运营的新造车公司，虽然钱花得多，但也许并没有什么过于炸裂的操作。

最直观的对比：跟蔚来相比，拜腾烧的那点钱根本不多；跟威马曝光的这些黑料还有小鹏自查的这些黑料相比，博郡的那点金额其实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但是威马远比博郡和拜腾活得更久，蔚来和小鹏至今仍然位列新造车“三大”。

更显著的例子，马斯克。

这个人原本就不太正常，早年他给人的印象是个创业疯子。虽然不正常，但还是好的那种，是他做成了什么，大家都不会觉得意外的那种。但现在的马斯克，给人的感觉则是一个自我意识过度膨胀的疯子，性骚扰丑闻里有他，德普、海后世纪离婚案里有他，网络约架里还有他……这个人现在已经膨胀到了什么程度，今年8月格莱姆斯受邀前往日本Sonic Mania音乐节演出，作为男友的他也跟去了，却在其演出时跑到台上扭来扭去并且拿出手机直播——他一个人痛快，整个音乐节的观众都没法好好看演出。

▲截图自微博

伴随着最近他的传记出版，听说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几乎都伴随着结交女友、结交女友、结交女友、生孩子、结交女友……这样的轮回。再结合他近些年的事迹，还有不时曝出的传闻，可以想象这个人一直以来就从没消停过。

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特斯拉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

究竟是什么决定了一家汽车公司的地位？或许答案非常简单——远远比这家公司犯过什么错误更简单。

就是它们真正做成了什么。

特斯拉创立到现在，SEXY系列每出一款就有更火热的销量。威马比博郡、拜腾强在，它至少围绕一个平台推出了几款车型，而且是最早实现自主生产-量产-交付车辆的新造车公司。

蔚来和小鹏强于威马以及其它第二梯队新造车公司的地方在于，蔚来和小鹏创造了更多车型，并围绕那些产品打造了数个平台，且并未牵涉进入某种产权纠纷。

而那些失败的公司，它们归根到底失败在碌碌无为，失败在总是混日子的模样。任何一家公司的毁灭看起来都那么悲哀，一切都是临近最后时刻的苟延残喘，直到它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人们的记忆，甚至从未有过哪怕一次轰轰烈烈的生死一搏。

当然，我实在不希望大家会得出“作恶也没关系”这样冷漠且邪恶的结论。所以还是用更积极的方式来结束这篇文章吧——

封面图片来自Pixabay，创作者Dimitris Vetsikas

文｜鐵西區的李子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