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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泰的雪:2019 国家地理科考第四季 温泉 野马 河

无尽的探索 0浏览 2019-12-04 IP属地: 未知
新疆年年必到,这是因为环塔的缘故;这些年的环塔拉力赛不断变换路线,所以我们也跟着环塔满新疆的转悠,北疆、南疆、东疆来来回回的跑,这些年新疆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像犁地一样来回跑了很多遍。环塔赛通常都是春夏交界的时候举行,偶有秋季 9 月的时候也举办过,但绝对凤毛麟角,所以我们走过的新疆,无论是哪个地方,基本都是那两个季节。

新疆的冬季在记忆中应该来的次数不多;第一次冬季到新疆应该是九十年代初,千里迢迢的去了一次朋友家,从江苏坐着绿皮火车跑了三天三夜,然后在乌鲁木齐坐着大巴又跑了一夜,那时的新疆可没有什么高速公路,从乌鲁木齐去阿勒泰的富蕴需要绕道奇台、木垒打个回形针。

我至今还清晰记得坐在我旁边的哈萨克大叔肥硕的身躯完全挡住了车上暖气片的余温,11 月份窗外的雪花在北疆的戈壁滩上慢慢落下,因为没有一丝丝的风,雪花下落的过程就像是童话故事,年轻时的心里看着看着就漾起无限遐想,一切感觉都是那么美好。

除了哈萨克大叔的鼾声如雷。

第一次吃拌面也是在那个茫茫似乎无尽头的戈壁滩路上;天黑的时候的我们坐的那台灰不拉几的扬州 663 停在了一个被雪覆盖的房子前,没有人打招呼,反正大家都自觉的下了车涌进屋子。每个人都掏出五块钱放在桌上,我也不知所以然的跟着一起放上去,那感觉就像是美国西部电影里的赏金猎人入了决斗的房间。

然后饭店的伙计用他从黑乎乎的白套袖里伸出来的手把钱全部抓走,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

很快伙计端着大托盘出来,托盘里面放着很多个盛满了面的盘子,他迅速的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碗,然后又快速的像变戏法一样每人面前放一碗洋葱炒羊肉——没的选,只有这个。我看着正在发愣的功夫,所有人就把菜倒进了面盘里一通搅和。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拌面。

傍晚出发的班车必定没来得及晚餐,一路上的饥肠辘辘吃起来拌面真是特别的过瘾,我努力的吃着,最后还是剩了一些在盘里没吃完,然后突然听到旁边的人喊着:“老板,加份面”。然后店家就又拿了一份面过来给他。

我内心里满是愕然,真的是佩服那个和我一样消瘦的人怎么能吃那么满满两大盘的面。




非常的机缘巧合,这次来北疆的冬天仍然是 11 月份;不同的是现在新疆的公路网已经发达到令人发指,我们也不用坐着颠的人肝颤的货车底盘大巴走夜路。记得前几年跑丝绸之路从塔城入关的时候,我们经历了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两个国家几千公里搓板路的反复折磨后,驶上 G 字头高速公路那一刻真的欢呼起来。

乌鲁木齐北的五彩湾已经来过很多次,包括了里面的那个五彩峡谷,那个地方作为环塔的赛道我们曾经来来往往的跑;也眼见着五彩湾从一个荒芜戈壁滩上的几间土房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如果你不是经历过之前,肯定难以想象这个地方的发展如此快速神奇。

我们晚上入住五彩湾的古海宾馆,这个宾馆就建在温泉眼的旁边;在多年的环塔拉力赛期间我们已经来来回回住过好多次,但每次都是夏季,所以并没有一次泡温泉的经历。冬季在严寒的室外泡个温泉的确是种别样的感受,温泉水的温度在 40-42 度左右,离泉眼越近温度越高。

之前很多人认为温泉的形成是因为地下热能在地压的作用下上涌加热了地下水形成温泉;当然这是一种方式,不过五彩湾的温泉却是另一种——地质裂缝的摩擦生热。五彩湾位于“克拉美丽断裂”的板块缝合线,所以它的地热是以板块摩擦的形式出现的,故而这里的温泉热源比较特殊。


天寒地冻的泡温泉的确是一种别样感受;从更衣室换好泳衣到零下十几二十度的室外,瞬间感到人就被冻硬了,然后哆哆嗦嗦的跳进温泉池,马上感觉天堂般的温暖;然后进去两分钟就热的已经不行,再爬出来在外面晾晾,然后一分钟就上下通透,赶快扎进水里加热。如此反复无数次,真是人间冷暖尝尽寒暑自知。

到五彩湾住宿地的沿途我们还去了一趟吉木萨尔的普式野马繁育中心;普式野马是现存仅有的野马种群,关于这个有很多故事可讲,可是第一天的野外温度实在太冷让我们猝不及防,带着的厚厚衣服并没有穿上,所以我们下了车只是在外面呆了一会就赶快回到车上,看着厚实的运动鞋在戈壁滩上的冷风面前不堪一击。

普式野马是世界上仅有的唯一一种保留了野马基因的相关物种;它和家马完全不同,它的表皮只有棕色,嘴巴呈白色,马鬃毛是短而硬的直立状,四肢的下半部是黑色;普式野马原先主要生活区域在西北各地,按地区来说叫准噶尔野马更合适,但是因为国际上传统形成的命名方式,被称为普式野马。

北疆的冷是没有在冬季来过的人所无法体会的;从乌鲁木齐出发北行到戈壁滩上之后,北疆的冷就像我们展现了它的魅力;第一天的行程是从乌鲁木齐到五彩湾,整个行程也就两百公里并且全程高速,所以非常轻松。

我们第二天的行程是从五彩湾穿越准噶尔盆地;路线的起始段从五彩城开始,这个地方之前曾经是个景区,后来因为环保的要求,包括我们前面所说的普式野马放生区也包括在内,所以景区被关闭;其实这个地段曾经是多年前环塔赛的著名赛段,我们来过好多次。

在杜热镇附近的支流,我们在当地环保机构的带领下考察了蒙新河狸的栖息地;在传统上有很多说法认为河狸是有害生物,理由是它修筑河坝阻挡河流的流通,并且啃咬树木造成环境破坏。但是经过长期的调查后,发现事实正好相反。

河狸确实是修建堤坝没错,但是它只会在河流的分叉支流上修筑,并不会在主河道上拦坝,所以对于河道的畅通并没有什么影响。河狸修建堤坝的目的是让周围的堤岸水位上升,水位上升之后,堤岸附近的泥土水含量会增多,这使得周边的植被非常茂盛,并带来伴生动植物的增多,堤岸周围就形成一个小生态环境的改善,而河狸所食的各种树枝也会生长茂盛,为它提供丰盛的食物来源。

河狸啃食树木筑堤确实没错;这确实会造成一些树木的损失,但河狸做堤坝所需的树木极为有限。并且河狸在啃食树木的同时,也会把一些枝杈部分立在地上,而这些枝杈也会慢慢长长大树,所以如果从数量上来说,河狸啃食的树木远远比不上它植树的数量;这也是这次新疆之行所学到的印象最为深刻的知识。

当人所知并不充分完全的时候,就容易犯断章取义的错误;而被“黑锅”的肯定远远不止河狸一个。




穿越准噶尔盆地的全程大概120km 左右,北疆今年的降雪并不大,所以戈壁滩上的有形路清晰可见,这为我们的行程带来了很大便利。穿越盆地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很多野生动物,包括赤狐、鹰类猛禽、鹅喉羚、野驴等等;这些野生动物的易于显现足见环保所带来的结果非常明显。

从准噶尔盆地前往阿勒泰地区的路就是气温不断降低的过程;在五彩湾出发到准噶尔盆地内的时候,气温还只有零下十几度,那时候大家下了车还感觉可以接受,很多人抽着烟三三两两的闲聊着直到领队喊上车才磨磨唧唧的出发;可是到了可可托海时,附近气温已经到了接近零下二十度,早上起来再从镇上往山里走,山里的最低气温已经接近零下三十度。

因为可可托海是个风口,所以体感温度还是比较低的;路途休息的时候绝对不用领队喊出发,但凡能不下车的都不下车,统统窝在车里不愿意动弹。

但是这个气温其实在北疆地区只能算是“凑合”;因为阿勒泰地区的温度降到零下四十度也不是稀罕的事情,历史记录中阿勒泰地区大概有低到零下五十度的极限。不过阿勒泰地区——尤其是富蕴地区在冬天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经常属于无风状态,并不是因为风小说无风——而是真的一丝丝的风都没有,除了热电厂的烟排出几乎是垂直向上以外,好多时候你可以在戈壁滩上拔一根头发然后松开手,头发会垂直的落到地面上。

无风的时候,因为热交换少,所以其实穿的并不用很厚也不会感觉特别的冷,当然这是相对而言;另外这个地方经常安静的像个黑洞,你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不单单是空气流动的气流声,连你入肺的声音都可以听到。我曾经在富蕴的冬天待了一个多月,习惯了那里的安静之后,回到江苏下车的一瞬间就觉得怎么那么吵杂,简直让人太难以接受了。

北疆地区的冷和东北地区还有很大的不同;北疆相对于东北极为干燥,加上无风状态很多,因此这个地方的降雪是非常松散的,不想东北地区那样容易堆成雪球。抓一把雪在手上用力按压,松开以后雪也是散开的,很难成团,因此打雪仗很容易变成打雪粉;同样滑雪的感觉也会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的降雪也会导致地面覆盖和别的地方不同;因为雪很松散气温又极低,因此北疆的雪并不容易像东北地区那样经过车辆碾压后变成冰面,那种光溜溜极为湿滑的路面要少的多,路面的积雪消除也就容易的多,因此相对来说在北疆使用雪地胎的效果要比在东北好很多。不过无论哪样,在冰雪上开车的安全守则只有一个字——慢,这是最重要的制胜法宝,别的都是扯。

就是装了钉胎使劲跑也是一样刹不住。

现在的柴油车和多年前的柴油机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尤其是以乘用车标准制作的柴油动力系统,它无论是整体的轻量化、噪音、动力响应和燃油经济性都今非昔比;虽然都烧柴油,但似乎已经进化成另外一种物理存在。在零下 30 度的环境下,只要柴油的标号正确,只要预热一下就完全没问题。

现代柴油机在寒带使用需要注意的就是柴油机的冷却系统相对汽油机更大,尤其是缸体尺寸大,冷却液和机油容量大,因此它的水温上升会比汽油机来的慢,通常要跑上几公里才能逐步升温,所以寒带地区使用的话,最好买上带电加热座椅的配置,当然自己装一套 Webster 之类的预热装置更好,这种系统会让你感受到柴油机在冬季使用与汽油机别无二致。

可可托海的三号矿坑是一个矿藏史上的奇迹,一个矿坑里同时拥有铍、铌、钽、锂等稀有金属,其中某些储量占了世界探明已知的一半;它们是航空航天与核武器的重要原料,从建国初期最艰苦时开始建设,为我国的高科技技术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也正是因为三号矿坑,我们国家拥有了先进的稀有金属提炼技术。

三号矿坑现在已经封存作为战略储备;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矿坑,它同时还存储了当年技术落后时所开采但并未完全提炼的料堆,并且三号坑其实是个草帽样的矿藏结构,目前也只是采集了帽顶部分,大部分的帽檐并未开采,所以说仍然是一个价值潜力很大的矿藏。

额尔齐斯大峡谷在前两年环塔的时候来过,不过那是夏季;山花烂漫鸟语花香,蓝绿色的河水从山谷里倾泻而下,哈萨克的牧民赶着牛羊在里面放牧,一片迷人风情。冬天再来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世界一样,所有的路面都被积雪覆盖,无论山谷还是河流都变成白茫茫一片,天地一色,又是一片别样美景。

额尔齐斯大峡谷的山体很多属于花岗岩,也就是你们家铺在地上的那个东西;而且属于质地非常好的品种,同时因为这个地区属于比较特殊的构造,在不少山体中还有所谓的石柱,也就是在地下岩浆被地震带着往地壳上挤压,但未露出地表,在冷却后形成了岩石中独立的柱状。

我们的科考第四季在阿勒泰地区结束;阿勒泰地区,包括可可托海、富蕴县这些地方盛产各种宝石和奇石,虽然这些年来价格一涨再涨,但是相对于大都市和内地来说,还是便宜的多,尤其是冬季的时候,这里除了滑雪的人几乎再无游客光顾,半年的冬歇期物价自然不会像夏季那样膨胀,所以如果冬季来了阿勒泰,顺几块漂亮的石头回去还是很不错的收获。



北疆地区的行程和沿途拍摄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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