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宇辉，网红经济的假想斗士｜李子曰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驾仕派立场无关。）

月初时董宇辉与新东方分道扬镳。切割的方式很值得一说，去年底成立的「与辉同行」，这个公司以及公司成立后的所有收益，全部送给董宇辉。

大概猜测一下，「与辉同行」这家公司应该有两种可能性：

1、「与辉同行」的资产原本的确是新东方的，这次也的确是连公司带收益全送给董宇辉的。如果情况确实如此的话，那么就要问问了，一家上市公司如此重要的资产，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俞敏洪想来不可能不顾及大股东的利益，但股民的利益被置于何处？

2、「与辉同行」本就不是新东方的资产。去年董宇辉与新东方管理层矛盾公开后，其与俞敏洪达成了协议，名义上新东方成立「与辉同行」，但公司实际上就是董宇辉的，等风波平息后，董宇辉再带着「与辉同行」及收益离开新东方。相当于给董宇辉出走做个缓冲，俞敏洪保住面子，并得到善待员工的好名声。

免责声明：以上两种可能均为猜测。

但不管怎么猜测，不可争辩的事实是，俞敏洪没有要「与辉同行」的股权，且表示以后也不会收购「与辉同行」的股权。没有为了留住董宇辉而妥协，反而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董宇辉离开了。也就是说——

在俞敏洪眼里，董宇辉走了就走了，他远没有舆论所说的那么重要。

从董宇辉与新东方管理层的矛盾公开以来，整个舆论的风向几乎都是一致的：东方甄选的流量全是董宇辉在撑着，董宇辉一走，新东方就完蛋了；新东方不珍惜董宇辉，打压董宇辉，纯粹是傻瓜行为，是短视。

打压大概率是存在的，否则也不会有矛盾公开，但新东方离不开董宇辉？未必。新东方从成立以来，离开的人多了去了。明星教师有罗永浩、李笑来等等，明星高管有徐小平、陈向东等等。新东方从始至终就是俞敏洪的，走了谁，都能再找到新人顶上。一个不算冷的趣事，罗翔都曾经在新东方当过几年老师。新东方这个地方，它本身就是会吸收有走红潜力的人。

（以上提到的罗永浩、李笑来、徐小平等人，只是说他们很红，不代表认同他们的所作所为。）

此外，再回归到一个陈词滥调里，是平台成就员工还是员工成就平台？

在新东方的故事里，答案当然永远是平台成就员工。但是请注意，这并不是说新东方这个平台多好，多厉害，多培养人，而是网红经济这件事情，它本身就是金钱或平台助推的东西。新东方只是无数那样的金钱和平台玩家的其中之一。

大家回想一下，从芙蓉姐姐到庞麦郎，从罗永浩到李佳琪，从窃格瓦拉到郭有才。绝大多数网红，从爆火的那一步就是公司包装出来的结果；而那些靠自己火起来的网红，往后也必须有公司和金钱集团接手继续推ta，ta才能持续火下去，否则就只会昙花一现。

金钱或平台想推一个人，这个人再次再烂，硬包装也能让ta火起来，金钱或平台想要雪藏一个人，再有才华也能让ta彻底隐身。

▲来自《卡戴珊家族》

网红就是产品。任何一个能生产网红这种产品的公司，如果它有生产网红的能力，就不在乎任何网红的出走；就算它没有生产网红的能力，也有利用这个网红疯狂牟利的能力，只要能获利，它同样不在乎这个网红出走。网红才不是不可或缺的资产，只是获利的第一步而已。

李子柒跟经济公司分道扬镳，经济公司大赚特赚，李子柒销声匿迹。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更经典的案例是福特——

天才车手肯·迈尔斯即将在勒芒夺冠之时，福特车队要求其放慢速度，让三台福特赛车同时冲线，一起拿冠军。

福特向法拉利发出收购邀约时，提出了一系列让恩佐·法拉利难堪的条款，最终导致后者愤然离席，转头卖身菲亚特。

依照上述网红经济的逻辑，可以完美地参透福特那两个决策。福特有批量创造网红的能力，所以它根本不在乎肯·迈尔斯和恩佐·法拉利舒服不舒服。福特有利用网红牟利的能力，所以它只想要福特在勒芒夺冠的利益最大化，收购法拉利这个品牌也只想要利益最大化，所以同样，福特根本不在乎肯·迈尔斯，也根本不在乎恩佐·法拉利，有没有他们，一点也不重要。

更黑色幽默的是，恩佐·法拉利不论卖身给福特还是菲亚特，都照样大赚特赚，继续当他的特权阶层。而肯·迈尔斯为了追逐最快的速度，只能委曲求全继续为福特车队效力，最后在训练时命丧赛道。

他当然更像恩佐·法拉利。董宇辉本身就是网红经济这个游戏中的参与者，他本身就是新东方的利益同谋。所谓知识带货、所谓文化谦卑、所谓父亲教导的「人是万物的尺度，真正的工作应该是创造价值的工作」，最根本的底层仍然是帮助大平台抢夺小业主的生意。董宇辉与新东方的矛盾，只是利益分配不均，绝非劳资矛盾。

这才是最残酷也最悲哀的现实。大家寄情于董宇辉，以为是在与劳动者合力对抗大企业，最后还赢得完胜，其实大企业在分道扬镳时完全占据了主导，而且根本不会受到多大影响。甚至大家寄情的，那个想象中的劳动者，其实也根本不是真正的劳动者，而是又一个利益集团的摘桃人。

封面图片来自《周六夜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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