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价格战是自愿的｜李子曰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驾仕派立场无关。）

自行车比赛有这么个术语，「破风」。

自行车选手的速度越快，面对的空气阻力就越大，而这个选手的身后，会形成一个低风阻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骑行更节省体能。人们称那个冲在前面的骑手为「破风手」，跟在ta后面低风阻空间骑行并伺机而动的策略，则被称为「蹭风」。

去年春节和一个老科技媒体人聊天，聊到李想的时候他说了这么个现象：你就是典型的汽车媒体人，特别欣赏李想，我是科技媒体出身，就特别欣赏雷军。

他的意思是在本土新造车领域，蔚小理是那个破风手，李想最成功。但放大到本土科技业，小米是打开本土智能手机局面的破风手，华为在很多业务上是破风手，蔚小理造车其实是蹭风。

破风与蹭风，这是本土科技界经久不衰的话题、争议，乃至原罪。

因为整个行业里的规则至今仍然是看硅谷的潮流，然后本土化复制到中国。也正因如此，本土科技业总是会走向一个殊途同归的决赛阶段，也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内卷厮杀。

▲来自《偷拐抢骗》

即便本土汽车业要远远特别得多。

诚然，严格来说蔚小理和科技大厂们一样，最初都是跟随海外大厂在蹭风，比如小米的模板就是苹果，蔚小理的模板就是特斯拉。而之所以说本土汽车业又不一样，是因为虽然以特斯拉为模板，蔚小理以及比亚迪却有着远超以往的原创性。

站在产品角度，特斯拉早已不再是本土车企的榜样，真正影响了本土市场产品走势的其实是理想。理想ONE的标杆意义至今仍然作用在本土市场，增程、聚焦家用、为那些想要照顾到每个家人的车主打造等等，理想的产品定义直到现在仍是主流中的主流。

站在市场角度，小鹏和比亚迪开拓了智能新能源的核心领域。20万这个新能源主流市场是2020年P7和汉联手打下来的，哪怕特斯拉也要跟着进来找份额，其它海外巨头甚至想进进不来。

站在品牌角度，蔚来至今仍是唯一正面对抗海外豪华品牌，不靠卷价格、不靠堆配置赢下市场份额的本土高端品牌。更重要的是，蔚来为每个想要冲击高端的中国品牌做了真正的展示：

想要打造豪华品牌，就必须每个毛孔都豪华，尤其是这个品牌自己的员工，必须要付出巨大成本给员工创造足够松弛的工作环境和薪资待遇。员工的气质决定企业的气质，企业的气质决定产品的气质。（只可惜这一点直到现在仍被几乎所有本土企业有意无意地忽略）

▲来自《华尔街之狼》

汽车市场正在变得十分无聊——明明这么多企业、如此众多的品牌，大家却都在造有限特征的产品。任何产品思路都会在顷刻之间因为众多厂商蜂拥跟进瞬间变得稀松平常，而新的产品思路却如此难产。

结果自然是大家去卷价格。

站在2017的时间点，ES8绝对称得上昂贵，曾经的本土品牌想都不敢想；

站在2019的时间点，ONE闯入的是本土品牌同样不敢奢望的30万市场；

站在2020的时间点，P7和汉空降的20万市场是本土品牌从未有任何表现的20万市场；

站在2024的时间点，卖50万+的MEGA绝对又昂贵到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抛开成功与否不谈，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不卷价格，它们在定价阶段受到的市场束缚很小。因为这些产品有充分的原创性。

产品原创性越高，定价压力越小。

而在本土汽车业，其实是科技大厂在蹭风，不少本土车企巨头也在蹭风。它们乘着智能新能源的潮流，借鉴蔚小理和海外汽车巨头的成功经验，利用自己雄厚的体系力来大兵压境。

所以，看起来貌似是比亚迪在价格内卷中几次三番带头冲锋，但水面之下，真正的事实是：比亚迪也同样时时感受到威慑。

卷价格固然是扩大份额的有效手段，却绝非必须。

卷价格是重压之下的反制手段，很多时候则是不得不为。

如果不是足以感到恐惧的压力，没有谁会真的近乎失态一般去卷价格。BBA之间缠斗数十年，你我又何曾见过56E降价到30万这么夸张？

今天是高考开考的日子。有时候会想，如果也有那么多人像关心车企那样关心考生，时时刻刻呼吁更要关注身心健康、拒绝过度内卷就好了。我自然没资格说什么考得不好也没关系，只能说：考得不好也别怪自己，并祝愿高考失败的学生能在其它道路上破风、或者找到蹭风的机会。

倒是很想对车企说，失败了也没关系，卷失败了或者破风失败了都没关系，销量只是一时的，销量榜每周都更新一次呢。甚至哪怕企业没了也没关系，产业的根基，从来不是任何一个企业，而是人。

封面图片来自电影《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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