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不该让汽车飞起来？

陆地上的竞赛似乎已经满足不了车企了。

去年年底，小鹏汇天分体式飞行汽车“陆地航母”在上海公开飞行；广汽集团推出了承载200公里内的中短途出行需求的飞行汽车GOVY AirJet；长安汽车与亿航智能签订战略合作将围绕着飞行汽车展开合作......

一周之内，3家车企相继透露飞行汽车最新进展，甚至已经有车企激进地将各自旗下的飞行汽车进入商业落地时间定在2025年、2026年。

除了上述车企外，吉利控股正在推动电动eVTOL的商业化进程；奇瑞的三体复合翼飞行汽车已经试飞成功；中国一汽也频频发布飞行汽车相关信息……无独有偶，包括特斯拉、丰田、奥迪、通用、保时捷等跨国车企，也都不同程度地参与到飞行汽车的研发探索行列。

在车企的积极参与推动下，在电动化、智能化为代表的新技术加持下，飞行汽车所代表的低空智能交通在多元化应用场景中获得更多发展机遇，2024年更是被称为“低空经济元年”。

基于此，关于飞行汽车的舆论也多了起来，包括“飞行汽车安全吗”“飞行汽车能否解决交通难题”“低空经济有多大的市场潜力可挖”等成为市场热切关注和热烈讨论的话题。它们之中，充斥着飞行汽车安全的担忧，对解决交通难题的期待以及对低空经济市场的展望。

所以，到底该不该让汽车飞起来？

一边顾虑，一边疯长

“飞行汽车在人口稠密地区使用时，噪声、风力冲击和坠落风险会让人感到不安。此外，零件掉落或与建筑物碰撞的风险也令人担忧。”

在迪拜世界政府峰会上，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与阿联酋国务部长进行了一场关于AI未来的对话。这期间，马斯克表达了他对飞行汽车的担忧，认为其存在安全和实用性问题。

相对于飞行汽车，马斯克认为地下隧道是一个更现实的解决方案。他指出，将交通转移到地下可以减少地面交通拥堵，实现交通的三维化。马斯克声称，地下隧道没有飞行汽车面临的安全问题，而且不受恶劣天气条件的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马斯克在公共场合对飞行汽车抱以担忧和谨慎的态度，但其参与投资的飞行汽车公司阿莱夫航空（Alef Aeronautics）却悄悄完成了飞行汽车的飞行测试。

2月19日，阿莱夫航空完成了在城市环境中的飞行测试，该航空的CEO在美国一条偏僻的公共道路上亲自测试了飞行汽车Model A的原型车，并顺利完成垂直起降、越过障碍物等动作，甚至还越过了地面上的另一辆车。

据介绍，这款飞行汽车既可以在城市道路行驶，也能开到天上，满电状态下，水平飞行可达177公里，地面行驶可达322公里，其售价3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17.9万元），目前已经获得了3300个订单。阿莱夫同时计划在今年四季度开始生产Model A，并进行首批交付。

纵观全行业，并非只有马斯克的阿莱夫试飞成功，国内外也有不少企业已经开始加速。

国外方面，荷兰企业‌Pal-V开发的V型双座飞行汽车已经上市销售‌，美国企业Joby Aviation的飞行器已获FAA批准，奥迪与空客正联手打造模块化飞行汽车Pop.Up NEXT；国内方面，目前已有50多款eVTOL问世，沃飞长空宣布今年将完成载人飞行的试验，亿航智能的一款旗舰产品在上海完成首次飞行，小鹏、广汽、吉利、奇瑞、长安等车企都入局了这一赛道。

比如小鹏汽车旗下小鹏汇天的“陆地航母”飞行汽车，自去年11月首飞以来，该飞行汽车已经收到了近4000台的订单‌，将于2025年四季度量产交付。此外，小鹏汇天还与高直航空和傲程航空签署了150辆“陆地航母”的预订合同，订单总金额近3亿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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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对飞行汽车安全和实用性的担忧，一边是不断加入的入局者和不断成功试飞的Model A们，马斯克的“两面之词”也揭开了全行业对飞行汽车发展的期待与担忧。

撬动万亿市场

2021年11月，小鹏汇天携飞行汽车首次亮相2021欧洲飞行器展。在两年后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

2024年全国两会，“低空经济”更是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积极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新增长引擎”。此后，各地关于低空经济的政策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根据中国民用航空局数据，预计2025年我国低空经济规模将达到1.5万亿元，2035年将达到3.5万亿元。摩根士丹利预测，2050年全球飞行汽车市场规模将达9万亿美元，中国潜在市场规模将达2.1万亿美元。

无限的市场潜力正在等待被发掘。

在此背景下，政策的支持显得无比重要。而政府同样将低空经济视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并出台了多项政策支持其发展。例如，《通用航空装备创新应用实施方案（2024~2030年）》，提出到2030年推动低空经济形成万亿级市场规模的目标。

随着政策环境持续优化，“低空经济”正迅速成为各大城市争相布局的新兴产业赛道，多个省市已经将低空经济有关内容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并设定了目标产业规模。

例如，广东发布了《广东省推动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2024~2026年）》，提出构建省低空经济发展“1+N”政策体系，并强化财政资金支持力度。海南制定了《海南省低空经济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4~2026年）》，旨在推动低空经济体系建设，加快形成融合发展生态；《深圳市低空起降设施高质量建设方案》则提出，到2025年年底，建成1000个以上低空飞行器起降点......

在政策的大力支持下，除了车企外，大量初创企业、通信巨头、AI企业和软件厂商涌入低空经济赛道，各种创新探索展现出低空交通的无限可能。数据显示，在中国市场，2023年的市场规模已超过5000亿元人民币。

相关机构也看好低空经济的市场前景，预计到2026年中国的低空经济市场规模将超过1万亿元人民币。这一增长潜力，显然主要得益于对基础设施的投资和商业应用的推广，包括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eVTOL）在低空旅游、物流和城市空中交通等领域的广泛应用。

从全球市场来看，低空经济也显示出强劲的增长势头。

相关市场研究报告显示，预计2030年，全球低空经济市场规模将显著增加，其中eVTOL市场将从2023年的12亿美元增长到2030年的234亿美元，年复合增长率达52%。这种增长不仅推动了新技术的研发和应用，还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升级和经济效益的提升。

市场潜力巨大，入局者众多，政策支持......整体上，当前国内的低空经济正经历一系列突破性进展。这些进展不仅体现在政策层面，还涉及多个产业。而随着这些相关产业的不断发展和成熟，低空经济将进入加速落地的全新阶段。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积极的信号一直在释放，但飞行汽车实现商业化的路并不轻松。

愿景与结症

2023年11月15日，迪拜的哈利法塔上空，一架酷似蜻蜓的飞行出租车正在进行试运营，这个场景像极了科幻电影《银翼杀手》中的未来都市。

旋即，迪拜道路与交通管理局（RTA）宣布，全球首个商业化“空中出租车”服务即将进入试运营阶段。初期覆盖市区至迪拜国际机场、朱美拉棕榈岛等热门路线，单程票价为300美元（约合人民币2160元），标志着城市空中交通正式从概念走向现实。

而正是在这条从概念到现实，再到商业化落地的路上，充满了人们对低空经济的热议。

首先，飞行汽车的到来，能一定程度上解决当前的交通困局。

因为拥堵的交通，已经成为当今社会的一大普遍现象，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尽管许多大城市的高架桥、立交桥和地下隧道建设已极为密集，但交通拥堵问题依然严重，即便实施限号、限行等措施，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越来越多的机动车总量为城市交通带来的“负担”。

而随着飞行汽车的到来，则可以将交通线路延伸到天空，不受地面交通拥堵的影响，能够大大缩短出行时间，特别是在城市交通拥堵的情况下，飞行汽车的优势更为明显。

同时，飞行汽车可以大大缩短通勤时间，减缓交通拥堵，如深圳至珠海eVTOL航线将3小时车程缩短至20分钟。不仅如此，未来随着电池技术突破与空域管理智能化，飞行汽车也有可能成为城市立体交通网络的一部分，与地面交通、无人机物流等协同发展。

除了载人出行之外，飞行汽车还在物流配送、应急救援以及旅游观光等领域也有很大潜力，这些都是是其未来发展的潜在方向。

虽然在解决交通难题上拥有美好愿景，但飞行汽车在驶向商业化的路上却有很多难题要解决。

首当其冲的就是成本问题。

正如前文所述，迪拜飞行出租车单程票价为300美元（约合人民币2160元）；小鹏汇天推出的飞行汽车，售价就高达200万元人民币，同时在单程飞行时间不到20分钟里，单人单程票价就高达1400元至2400元，如果选择包机，费用更是飙升至6000元至9800元。无论是乘坐还是购买，普罗大众负担不起的价格，让飞行汽车在短时间内难以普及。

另外，在技术层面，飞行汽车需要强大的动力和高能量密度的能源来支持其垂直起降、飞行和道路行驶。然而，目前电池技术的能量密度和功率密度难以兼顾。此外，现有电池技术的续航里程有限，难以满足日常出行及商业运营需求。

同时，复杂的环境将影响飞行汽车的稳定飞行‌。飞行汽车在不同气象条件和城市复杂环境中飞行时，需要精确控制姿态、高度和速度等，保持稳定飞行的难度较高。相比传统飞机，飞行汽车体积小、重量轻，受气流等影响大，对飞控系统的灵敏性、精准性和可靠性要求更高。

而诸如自主导航与避障、道路行驶和空中飞行模式的切换难题、低空安全监管和基础设施不足等将成为飞行汽车发展所面临的难题。

因此，飞行汽车作为未来立体交通的运载工具，激发了人们对大众化飞行及立体出行的无限想象，更成为航空、汽车两大领域，乃至资本市场、新兴科技公司和社会大众的共同焦点。

但与此同时，飞行汽车的技术突破正在撕裂传统交通的物理边界。站在文明的十字路口，飞行汽车不应是资本与技术合谋的狂欢，而应成为人类智慧的试金石。

普罗米修斯偷来的天火既照亮了人类的前路，也投下了危险的阴影。飞行汽车究竟是伊卡洛斯那对融化的蜡翼，还是承载人类飞向星辰大海的诺亚方舟，答案不在技术本身，而在人类选择如何定义自身的文明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