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总统的电动车大跃进

撰文 / 马晓蕾

编辑 / 张霖郁

设计 / 杜 凯

来源 / New York Times，作者：Brad Plumer

根据拜登新的气候目标，美国要在2030年之前实现全美温室气体排放量比2005年至少降低50%。同时，快速向电动汽车转型、扩大全国范围内的森林覆盖率，研发新的、更复杂的碳捕获技术等。

研究人员表示，要逐一实现这一目标，全美需改头换面。听起来野心很大，措施却很少。

专家们表示，实现这一目标的前提是快速、全面地对美国经济全方面进行改革，比如，改变美国人开车上班的习惯，以及家庭供暖和工厂运营的方式。

那么，未来的美国会是什么样子？

先做一个简单的设想

▼如果要赶在2030年之前实现，那就需要将美国风能和太阳能的发电量提升至现在的4倍

研究表明，到2030年，美国4S店里陈列的新车将有一半以上是电动汽车，几乎所有的燃煤电厂都被关闭了，森林面积不断扩大，风力涡轮机和太阳能电池板遍布全国，数量可能翻两番。

研究人员表示，理论上这些都可以实现，但需要做出的变革也是十分巨大的。

首先，拜登政府需要推出大量的联邦政策。这些政策中会有一大部分受到国会或法院的阻挠。政策制定者在制定政策时也必须小心翼翼，防止对经济造成严重伤害，比如失业、能源价格激增等，这些都可能起反作用。

“这项任务一点都不简单。”马里兰大学全球可持续发展中心主任赫尔特曼（Nathan Hultman）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指望着市场能靠自身的力量实现这一切。”

目前，美国已经开了一个好头。根据能源研究与咨询公司Rhodium Group的估计，与2005年相比，美国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已降低了21%。这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电力公司淘汰了上百家煤厂，转而使用价格更低、更清洁的天然气、风能和太阳能。

然而至今为止，减少的这一部分排放量大约有三分之一都是疫情造成的，因为在这期间商业活动骤减，美国人车开得少多了。所以，这种降低也可能只是暂时的。

“我们预计随着2021年经济复苏，排放量会出现反弹。所以我们对于预估已经做了一些回调。” Rhodium Group的一位董事凯特·拉森（Kate Larsen）表示。

▼拜登（左）和总统气候特使约翰·克里在气候峰会上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赫尔特曼和他的同事们制定了2030年之前将排放量降低50%的一个可行方案，结果发现，按照拜登的预想，美国在这10年内需要“洗心革面”。

到2030年，全美一半的电力都要来自于风能、太阳能和氢能等可再生能源，目前这一比例为四分之一。大部分新建的天然气工厂需要具备碳捕捉技术，然而该技术仍处于萌芽阶段，仅存的200多家煤厂也都要关门。

到2030年，在售新车的三分之二都将是电动车，目前的比例仅为2%。所有的新建大楼都将采用电采暖，取代如今的天然气采暖。

全美水泥、钢、化工厂都会制定严格的新能源效率目标。石油和汽油的生产者需要将甲烷的排放量减少60%，甲烷是比二氧化碳更强的温室气体。

全国的森林面积扩大。农业活动将得到优化，比目前多吸收20%的二氧化碳。

美国如何实现目标？虽然这一研究仅提供了一个参考策略，但它列举了大量的预期转型。

“这些是电力和交通方面的改变，但是我们不可能仅仅关注这些领域。” 赫尔特曼说，“只要我们在任何一个领域没有达标，整个任务就会难上加难。”

再逐一清除拦路虎

▼2020年，在布鲁克林，工人正在屋顶安装太阳能板

拜登政府到底会不会颁布诸如此类的新政策来真正实现这些目标？这是一个开放性问题。虽然，目前还没有出台能够确保美国实现这些新目标的具体政策，但白宫已经释放了一些信号。

比如，拜登提出2035年之前，所有公共事业公司的风能、太阳能、核能甚至天然气等低碳发电全部要配备碳捕捉技术，但是该提议遭到了国会的反对。

拜登政府正在针对汽车和轻型卡车出台更加严格的燃油经济性标准。以加州为代表的一些州都在督促拜登制定更高的电动车销售目标。

还有一种措施是要求二氧化碳排放者为排放量买单，从而促使他们自觉减少碳排放。而对于诸如此类的碳定价问题，拜登一直采取回避的态度。

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欧洲和加拿大已经采用了类似的办法。进行该研究的机构是一个无党派智囊团，他们发现美国想在2030年将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54%，就需要将碳排放税设定为至少每吨40美元，并且逐年加收5%。

不过，不少分析师表示，碳定价在很多立法者眼里属于“强买强卖”。

布鲁金斯政策研究所能源安全和气候方案主任萨曼莎·格罗斯（Samantha Gross）表示，在欧洲的观点是为碳定价是不可避免地，他们认为这才是正确的道路。他说，“我知道这个观点，我也理解它，但是这一观点在美国政治层面撞了墙，是不被支持的。”

赫尔特曼说，即使拜登政府无法颁布法律来为自己的雄心壮志保驾护航，还是有很多其他的路可以走。

赫尔斯曼研究发现，美国可以为清洁能源技术加大税收抵免的力度，这些清洁能源技术包括电动车、充电桩、风能、太阳能和碳捕捉技术，从而一点一点向着目标靠近。这一观点在国会里得到了支持，这很难得。

美国环保署（EPA）可以为汽车制造商、煤厂、汽油厂和石油勘探出台一些新的条例。虽然，这些条例是不需要得到国会的认可的，但可能会遭到美国最高法院的反对，他们比国内还要保守。

反对的声音

虽然大部分政策都已经成功颁布了，却遗留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拜登的任期只到2024年。如果到时候他的继任者反对他的气候目标该怎么办？就像特朗普（Donald Trump）上台以后，就废除了奥巴马时期的温室气体排放法规一样。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布鲁金斯的格罗斯说，“最重要的是，我担心如果发生了政策回撤，接下来就会是没完没了的法律纠纷，因为原条例所传达出的投资信号被遏制了。”

共和党人已经严厉地批评了拜登的气候目标，认为这损害了美国的经济。“总统的计划会导致许多工薪阶层的家庭花费一大笔为高额的能源账单付费。”怀俄明州共和党参议员约翰·布拉索（John Barrasso）说，“它也会削弱美国的国际竞争力。”

拜登要把转型塑造为一个巨大的经济机遇。“为了我们能有一个更清洁、更现代、恢复力更强的电网，我看到电线工人铺设了数千英里长的电线。”拜登在4月22日表示，“为了我们可以炼造更干净的水泥和钢，我看到工程师和建筑工人们建起了新的碳捕捉工厂和绿氢工厂。”

▼要实现拜登的目标，煤厂只能大规模“退休”。一家密歇根工厂在2021年2月份被拆除

专家表示，如果拜登最终要坚持他的气候目标，他必须赢得这场辩论，这是至关重要的。他要证明快速扩大新能源产业的规模对美国有利，并且能创造更多支持他的新选区，让他的政策想不严格实施都难。

这一点上是有先例的。在奥巴马的两届任期内，他加大了对风能和太阳能的税收激励，从而将它们的成本降了下来，并催生了大量的新工厂，这些工厂至今共雇佣了成千上万的员工。

2020年12月，特朗普任期，国会两党多数人同意延长对风能和太阳能等技术的税收抵免。

联邦政府也不会单打独斗，以加州和纽约州为代表的一些州都分别制定了自己的减排目标。全美一些城市也颁布了更严格的建筑条例，设立了电动汽车充电桩。像通用和谷歌这样的大型企业，也都做出承诺向电动车和清洁能源转型。

虽然这些承诺中有些存在着不确定性，而且在民主党的州更受欢迎。但专家表示，即使联邦政府的目标未能实现，这些州和企业所做出的巨大努力也能够推动美国向着目标前进。

“如果州层面或者企业层面的气候举措能够得到大力推广，它就能更加稳固。”赫尔特曼说，“这些气候目标不只是数字游戏，而是社会转型。”